傅藝明

　　國務院總理李克強6月20日下午到中國人民銀行與中國建設銀行考察，并在中國人民銀行召開金融系統座談會。

　　通過梳理中國政府網的公開信息發(fā)現，李克強上任以來至少已經11次考察銀行。這次他考察央行與建行，背后又有哪些信號釋放？

　　規(guī)格最高

　　公開報道顯示，李克強此次考察之行，有三位副國級高官參加，分別是分管金融工作的國務院副總理馬凱、有“國務院大管家”之稱的國務委員兼國務院秘書長楊晶以及全國政協副主席、央行行長周小川。

　　從20日金融座談會的座次來看，馬凱與楊晶作為隨行人員，分別坐在李克強的左右兩側，而周小川則坐在李克強的對面，在座談會上發(fā)言。在《新聞聯播》“參加上述活動”的人員名單中，只有馬凱與楊晶，卻沒有周小川。

　　但即便如此，三位副國級領導人同時在一次考察中出現，這在總理的歷次考察中是非常罕見的，過去10次總理赴銀行考察，這一情況也從未出現過。

　　一般來說，總理的京外考察如果涉及金融議題，楊晶與周小川會隨行。2015年4月17日，李克強考察國家開發(fā)銀行與中國工商銀行并召開金融座談會，馬凱曾經參加，但這次考察周小川因故未能出席——彼時，他正在華盛頓參加IMF—世行春季年會。

　　其實從各自分工來看，三位副國級領導參與金融問題的調研并不意外。但連續(xù)兩年在京考察金融機構并召開金融工作座談會，無疑顯示了金融問題的重要性及復雜性。

　　比如防范金融風險的重要性當下無需諱言，但方法各有不同。全國人大財經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吳曉靈剛剛在第五屆金融街論壇上表示，要鼓勵各類股權投資基金投資不良資產領域，以此作為降低杠桿率的重要措施；《人民日報》21日則刊登了重慶市委、市政府發(fā)來的稿件，特別提到了重慶對金融行業(yè)“約法三章”，包括股權投資基金不許搞股轉債、債轉股。

　　多項金融問題目前仍有待凝聚共識。距離每年7月以分析經濟形勢為議題的政治局年中會議日益臨近，考察得到的結論或將為高層定調提供研判依據。

　　總理歷次考察哪些話題最受關注

　　從過去十次考察銀行的行程來看，工、農、中、建及郵儲銀行等國有大型銀行仍然最受李克強關注，他一共六次前往考察。此外，李克強還曾兩次考察央行，兩次考察民營銀行：分別為泰隆銀行與深圳前海微眾銀行。

　　通過梳理發(fā)現，在總理的歷次考察中，這些話題最受關注——

　　第一，金融如何促進小微企業(yè)發(fā)展。

　　例如李克強曾特意考察國內首家互聯網民營銀行深圳前海微眾銀行，并在銀行的電腦上敲下放出貸款的回車鍵。李克強在這里表示，要通過發(fā)展民營銀行和普惠金融，促進生產要素更多向有前景的新產品、新技術、新業(yè)態(tài)、新模式集聚，使千千萬萬小微企業(yè)成長壯大。

　　而今年5月在湖北考察時，李克強曾考察十堰市農村商業(yè)銀行北京路支行。官方報道稱，在這間只有20多平方米的營業(yè)廳里，總理足足停留了10多分鐘，就營改增后金融企業(yè)的稅負變化進行提問。其中，周小川與稅務總局局長王軍全程參與了這場小范圍討論。而李克強在這里特意強調，一定要避免稅負增加轉嫁給實體經濟特別是小微企業(yè)。

　　本次李克強考察建設銀行時，建行一層大廳內的大屏幕上特意打出了“履行國有銀行職責 支持實體經濟發(fā)展”的標語，而李克強亦在建行“助力雙創(chuàng)示范基地建設”、“支持高校師生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的展板前駐足。

　　“大眾創(chuàng)業(yè)、萬眾創(chuàng)新”被李克強定義為中國經濟發(fā)展的新引擎，創(chuàng)業(yè)初始階段的融資難則是一個普遍現象。但不可否認的是，風險管理本身便是金融的核心要義，如何在推動雙創(chuàng)與維護金融安全之中找到平衡點，這可能是當前需要探究的命題。

　　　第二，金融改革與人民幣國際化。

　　過去兩年，李克強曾兩度考察上海自貿區(qū)，先后赴中國銀行上海自貿區(qū)分行以及人民銀行上海總部考察。兩次考察中，李克強曾提到自貿區(qū)實行的自由貿易賬戶、人民幣跨境使用等改革試驗，并提出要繼續(xù)推進金融改革創(chuàng)新和擴大對外開放。

　　在金融改革方面先行先試，這本身便是上海自貿區(qū)的使命之一。去年2月，央行上�？偛吭�發(fā)布《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qū)分賬核算業(yè)務境外融資與跨境資金流動宏觀審慎管理實施細則（試行）》，率先建立資本賬戶可兌換的路徑和風險管理方式，自貿區(qū)的金融改革正式進入3.0版。

　　第三，金融監(jiān)管體制改革。

　　與去年的金融座談會相比，本次座談會上，有一個問題李克強加強了論述的力度，這就是金融監(jiān)管體制改革。他表示，改革和完善金融監(jiān)管體制，有關部門要恪盡職守、守土有責，尤其要加強對跨市場、跨行業(yè)、跨機構交叉感染風險的監(jiān)測、識別和預警。

　　加快改革完善現代金融監(jiān)管體制被寫入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但改革的具體思路尚不清晰。在學界目前至少存在著五份改革方案，即“一行三局”模式（在央行下設立銀監(jiān)、證監(jiān)和保監(jiān)局）、“一行兩會”模式（央行和銀監(jiān)會合并、保監(jiān)會證監(jiān)會維持不變）、“一行一委”模式（三會合并成立綜合金融監(jiān)管委員會）、“超級央行”模式（三會并入央行）以及在現有監(jiān)管框架下新設立“金融穩(wěn)定委員會”。

　　社科院原副院長李揚就在近期透露，中國將對現有金融監(jiān)管體制進行重大調整，但目前各種各樣的討論都有，需要慎重考慮哪種架構才能更有效管理風險。

　　而此前，彭博曾援引知情人士稱，每五年召開一次、本應于明年召開的全國金融工作會議可能提前到今年，其中會議的一個重點便是推進監(jiān)管機構改革，防范新時期的金融風險。

　　只不過，當前各方爭論顯然尚未達成共識，新監(jiān)管方案依舊“猶抱琵琶半遮面”，金融工作會議是否提前召開，既難證實，也難證偽。

　　考察議題影響哪些政策出臺？

　　那么，總理考察銀行的成果是否會直接投射在相關政策上呢？在一些時候，考察的議題的確會對相關政策的出臺帶來影響。

　　2014年3月李克強曾在中國農業(yè)銀行遼寧省分行考察金融對棚戶區(qū)改造的支持。一周之后的國務院常務會議就部署了開發(fā)性金融支持棚戶區(qū)改造的措施，并直接推動了國開行住宅金融事業(yè)部的成立。

　　但考察金融機構對于央行降息降準的影響或許不那么直接。2014年央行的兩次降準與一次降息的確都發(fā)生在李克強考察金融機構之后的兩周之內，但2015年央行五次降息降準與李克強考察銀行的時間關聯度便并不密切。畢竟，考察銀行更多聚焦于資金配置和投向結構，而調整貨幣政策更多要視整個金融體系的流動性而決定。

　　有專家便表示，在美聯儲加息預期仍然存在的前提下，當前央行降息的空間不大。而近期跨境資本流動趨穩(wěn)，央行亦適時加大流動性投放力度，資金面總體無憂，央行降準的可能性亦在降低。

　　當然，在年中召開金融座談會，下半年貨幣政策走向的確是一個值得討論的議題。今年5月，M2和社會融資存量雙雙回到13%以內，貨幣政策明顯趨向于穩(wěn)健。

　　下半年，貨幣政策 “穩(wěn)健”與“靈活適度”的天平是否會發(fā)生變化，或許有待進一步研判。